索幸沈颐安心性豁达,不过片刻便已经平复好心绪,整了整衣冠重返厅中,今日宴席设在王府,是因着宁靖年病体未愈不宜去酒楼,而侯府又距离言府甚远。
众人考虑到言初终日奔波辛苦,便择了这折中之策,这里距离言府不过一箭之地,宴席结束之后便可径直回府歇息。
等到众人入席之后,宁世煊才发觉似乎少了一个人,环顾四周道,“怎么不见相爷?”
言初面露茫然,“嗯?”
李婉晴清咳一声压低嗓音道,“莫要管他。”想起言胜武那个没脑子的,他要是来了,保不齐会闹出什么笑话来。
暮色渐沉时,言胜武踏着满地落叶回到府中,却发现府内灯火寥落,四下寂然,寻遍各处非但不见李婉晴与言初身影,就连整日聒噪的周蘅也不知去向。
“来人!”言胜武蹙眉唤来管事嬷嬷,“晚膳为何还未备下?”
嬷嬷福声禀道,“回相爷的话,夫人与小姐都被请到王府用膳了。”
言胜武,“……”她们都去了?为什么没叫他?
揣着满腹狐疑,言胜武在王府在来回踱步,不消片刻,南风便走了出来,“相爷请进。”
随即又低声解释道,“侯爷与夫人为了答谢言观主救命之恩,才特设……”
“什么?”言胜武猛的顿住脚步,“你在说什么救命之恩?侯爷感谢初儿?”他初儿不是去游玩散心的吗?怎么还扯上救命之恩了?
南风,“是的,此番若非言观主相助,侯爷恐怕没命回来。”
言胜武捋着胡须迈进府门,心中惊涛骇浪,莫不是初儿把侯爷也带歪了吧?可一个两个也就算了,怎么会这么多信她的?
言胜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侯府簪缨世家,侯爷更是朝中老狐狸,怎么会轻易被黄毛丫头蛊惑?
言胜武整了整衣冠,深吸一口气踏入膳堂,甫一入门,便见满座朱紫皆抬眼望来,侯爷执掌六部,王爷统御三军,哪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朝堂震三震的人物?
此刻却与自家那个整日神神叨叨的闺女同席而坐,言笑晏晏。
李婉晴轻咳一声,才将呆若木鸡的言胜武唤醒,他慌忙作揖行礼,入席之后,宁靖年竟亲自执壶为他斟酒。
白玉酒盏中琼浆微漾,映出了他惊诧的面容,虽说自己贵为丞相,可素日与侯爷在朝堂上也没少针锋相对,何曾有过这般殷勤?就好似两人是多好的兄弟一般。
紧接着,言胜武又看到宁世煊为言初奉茶,宁夫人则笑盈盈地为李婉晴布汤。
他怎么觉得就连王爷也一改往日威严,眉目之间具是何煦?
言胜武忽地展颜,暗忖道:难道是自己之前眼拙,没有看出他们私下是这般的温良谦和?
众人见言胜武展露笑颜,顿时皆如沐春风,愈发的殷勤备至,和言胜武把好关系,以后言观主也能多看他们几眼不是?
李婉晴瞧着言胜武那副呆愣模样,不由得再次感慨:真是傻人有傻福,这般愚钝之人,偏生养出个神仙似的闺女。
想到这里,她低头啜饮碗中汤羹,却发现喉咙之间更添酸涩了,因为宁夫人为她舀的就是山楂肉羹汤。
酒过三巡,言胜武已经是醉眼朦胧,离席时竟与数日争锋相对的宁靖年把臂言欢,称兄道弟起来,连之前要问的救命之恩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