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文景修面露讥诮,“那宅子几乎耗尽了文府积蓄,一朝荒废,继母日日都与他争吵,文府也因此元气大伤,多年未能恢复。加之更因夜半时分,常有路人听闻宅中哭声传出,又有工匠佐证,渐渐的就坐实了闹鬼之说,终成今日这般荒芜景象。”
言毕,文景修眼中闪过一丝悲凉,谁能想到,这样一个凶宅,他那生身之父竟当做祖产转到他名下,当真是既可悲又可笑。
言初纤指轻叩茶盏,又问道,“文少爷可还记得最后请的那位道长名号?”
文景修略作思索答道,“具体名讳不知,只记得是来自太和观的道长。”
闻言,言初唇角微扬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这下前因后果都对上了看来那位尹观主不仅心思深沉,更是卧薪尝胆多年,是可惜了这处风水宝地,本该是聚财生利的绝佳之所,如今却沦为了荒宅。
幸而,天意还是让她遇见了这桩买卖。
言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,周蘅听到太和观三个字,顿时来了精神,凑到言初跟前道,“师父,这当年若是你出手定能彻底解决此事,保准能够顺利完工。”
说着又不屑的瘪嘴,“那尹观主到底道行浅薄。”
文景修闻言愕然,“周兄此话可当真?”
周蘅拍着胸脯道,“自然不假,昨日师父还与太和观观主论道,尹观主对我师父也是礼敬有加,况且……我师父昨日还助了他呢。”
在周蘅看来,堂堂道观之主,竟然连个厉鬼都降服不得,只能勉强镇压,实在有失身份,想当初青霭村百鬼夜行,他师父可是以一人之力超度了所有亡魂。
言初意味深长的瞥了周蘅一眼,这哪是什么尹观主无能,分明就是早有筹谋。
她转而看文景修,“文少爷可还记得刚才我说的生意?”
话音刚落,周蘅已然会意,老成的拍了拍文景修肩膀,“文兄啊,你能遇见我师父,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。”
文景修满脸困惑,不解其意,直至很久以后他才恍然明白,周蘅此言非虚,得遇言初,确是他毕生最大的机缘。
言初直言道,“那处荒宅我去过,其中蹊跷我自有解法,待事了之后,文少爷大可继续施工。”
文景修神色一怔,面露惊诧,“言小姐此言当真?”
“自然无虚。”
周蘅更是在一旁帮腔道,“我师父从不说狂语,不瞒文兄,在下这条性命便是师父所救,若非如此,岂会这般死心塌地追随?便是我那表兄宁世煊,也曾受我师父搭救。”
略作停顿,又补充道,“若是这些都不足为凭,文府抄家,你那便宜弟弟惹上人命官司这些事,我师父早从面相便已看出,我相信文兄当知真假。”
文景修长叹一声,眉宇之间显出几分踌躇,
“在下非是不信言小姐,只是……即便解决了凶宅之事,在下也无力承担后续工费,况且那宅子凶名在外多年,纵使完工怕也无人问津,在下现有居所,实在不必大费周章……”
此言一出,周蘅为之一怔,他虽不同商贾之道,却也知文景修所言在理,按原先规划,那宅子后面的荒地本是要建一些小院出租售卖,更打算栽种花果贩卖,可这凶地,莫说买主,便是牙行也未必敢接手,那里长出的花果谁人敢买?纵使景致再好,又有谁敢去游玩散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