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眼被猩红充斥，满是暴虐与怨毒；另一只则是正常的黑白色，里面只有古井无波的平静。

眼睛是心灵的窗户。

存乎人者，莫良于眸子。

可此时，截然相反的状态与情绪，却同时出现在一双眼上。

狄杰心里一惊，带着江明轩升上高空，想离开这片灵异交杂之地。

陈宵，确实活过来了。

但他的复活，也未必是什么好事。

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。

果然，在他向上抬升的时候，面色突然一红，皮肤重新涌上血色。

他的血液速度被大幅加快了！心脏的跳动频率也在一瞬间变得剧烈！

“嘶！”“嘶！”

尖锐而短促的声音反复响起，好像有人用刀子迅速割过身体……

而这些声音，都是从陈宵体内发出的！

杂音打破了赵雅柔的合唱，大量扑来的市民倒在地上，身体扑腾个不停，五官流出鲜血，倒在地上。

陈宵却抱着头，脸上时而狰狞，时而平静，仿佛在做着什么斗争一般。

而随着他的痛苦，那道声音变得愈发尖锐，被波及到的市民也越来越广！

以他为中心，半径大约五十米的人全部倒在地上，五官流血，捂着胸口，陷入抽搐！

紧接着，细密地‘嘣’声连成一片，所有人的挣扎停止，只剩下汩汩鲜血流出。

一道道道鲜血汇聚成河，向陷入痛苦的陈宵涌过去。

“——！！！”

赵雅柔的歌声再度嘹亮，压过那道道杂音。

血河也激起了变化，黏稠的鲜血升高，蔓延，翻涌出一道浪花，挡在陈宵面前！

“噗！”“噗！”

浪花被打出数十道窟窿，但缺口迅速被补全。

血河承托起陈宵，让他即便在痛苦挣扎的情况下，仍然保持着快速移动。

女人身边一起合唱的载体歌声顿时停止，自然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，不一会，就连那名女人的口鼻处也微微溢出鲜血。

窟窿变得愈发频繁，往往血潮刚一形成就被击溃，但与之相对地，流血倒下的市民越来越多。

它们身上流出的鲜血都汇入地下的血河，使其愈发庞大，翻涌得更加剧烈，生成血墙的速度也越来越快。

狄杰在天上看的心惊肉跳。

这一幅幅妖异的画面，实际都是灵异力量的对撞。

纯白色眼瞳看去，那一道道瑰红色的音符连绵不绝，可陈宵的力量却更加浑厚。

红与黑掺杂在一起，形成了绯墨色，在它身周几乎形成了实质的‘领域’，以他为中心五十米内，都被这片力量所笼罩。

“操控血肉的能力，是王建国的……但灵异的来源，是陈宵……”

陈宵本身的能力应该偏向于撕裂与吞噬，而现在，他自身的灵异却只能通过操控血肉才能用出来……

这说明陈宵的状态其实并不乐观……只是被激活后，灵异自主与赵雅柔抗衡罢了。

两份灵异的实质，才在局部压住了赵雅柔。

但自主抗衡，太僵硬了。

OL女人流出的鲜血愈来愈多，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，而远方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双眼迅速变黑，重新吟唱起来。

只不过这次的声音，更加软绵，悠长，变成了吴言侬语，充斥着无形的魅惑。

以她为中心，这片区域总共近百万人，全部停下动作，共同歌唱。

“在耳边回响心中渴望疯狂地滋长”

“模仿你的步态学你的语调镜子里是谁渐渐模糊掉”

“开始了！”狄杰虽然有些狼狈，眼中却闪过兴奋。

这种状态，是影响，侵入的歌调……也是他们，最想让赵雅柔这么做的！

他在江明轩身上拿出无线电，“通知各个小组，开始行动！”

而地上，被这歌声笼罩住的陈宵，身体停止了颤抖，荡漾的血河也慢慢停下，逐渐散去。

他脸上那痛苦与狰狞不断切换的表情，宛若被潮水抚平的沙画，纷纷消退。

取而代之的，是近乎麻木的平静。

左眼的激烈情绪被平复，与右眼一同变成了空洞与茫然。

似乎成了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。